「在Central我們烹煮生態系,盤子裡的食物必須傳達大自然給我們的體驗。」
”At Central we cook ecosystems. The plate has to communicate what we experience in nature.”
這是Virgilio Martinez在他的新書《Central》裡的一句話,我覺得帥呆了。他位於秘魯利馬的餐廳Central近幾年很夯,剛剛二度拿下拉丁美洲第一餐廳,目前在二〇一六年世界五十最佳餐廳上排名第四;他本人也成為秘魯美食的超人氣大使,因為他,更多人認識秘魯多種海拔高度的複雜風土。
本月初,Virgilio Martinez帶著秘魯生態系抵達台北,與RAW一起辦了一場四手餐會。與過去的做法不同,RAW把舞台的三分之二都讓給了Central,「讓大家在秘魯的味道裡找到跟台灣的相似處,」江振誠說。
台灣與秘魯竟然相似?
這恐怕要從廚房裡的一個小插曲說起。中午餐會開始前,大夥先吃員工餐,江振誠捧著一大盤炒飯扒送入口,Virgilio Martinez的副主廚脫口而出「chaufa」(註),江振誠回應「Yes,炒飯」,然後大家爭論起炒飯究竟源於中國或秘魯……
台灣有炒飯,秘魯也有;台灣有波蘿麵包,秘魯也有;台灣有鹹酥雞,秘魯也有炸海鮮;台灣有原住民編織,秘魯也有,而且顏色圖案相似得很。如此出乎意料的共通點,讓雙方團隊大感驚奇,戲稱台灣與秘魯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。
RAW與Central也有共通之處。二位主廚-江振誠與Virgilio Martinez-都是在海外接受法國廚藝訓練的廚師,回到自己的國家料理家鄉的基本味道,他們將在地飲食與國際接軌,形式是摩登新派的,內容是本土親切的,讓國外食客易於接受,也讓國內食客會心一笑。
「我心裡一直有一顆種子,想要跟Virgilio一起做點什麼。」江振誠被問及這次合作緣由時,如此回答。他們差不多在同一時期開餐廳(Restaurant Andre 2010、Central 2008),也在同一年打入世界五十最佳餐廳(2013),他們時常在各種場合碰面,卻總是缺乏機會一起合作;直到這次,Virgilio Martinez帶著新書巡迴亞太七城,江振誠終於可以盡地主之誼,在台北、新加坡二地款待他。
江振誠表示,RAW是一個國際平台,不僅可以向世界介紹台灣,定義我們這個世代的味道,也能引進國外的餐飲資源。Virgilio Martinez也成為RAW開幕二年以來邀請的第四位外國客座主廚。
Virgilio Martinez對於江振誠所謂「定義我們這個世代的味道」很有共鳴,肯認這件事情也正在秘魯發生:「這個時代,食物把我們串連在一起,我們每天都要吃飯,都會接觸到飲食,以及飲食背後的生態及文化。身為廚師,我們有責任啟發下一代,有責任影響世界,這樣講一點也不矯情。當我們有共同的理念,世界其實很小。」
註:Chaufa,字源即炒飯,是由中國移民傳入秘魯的混血料理,看起來就像中式炒飯,但在秘魯也會加入當地食材,調味則以黑醬油為主。
如果Virgilio Martinez也致力於定義這個世代的秘魯味,他的秘魯味可真錯綜複雜。秘魯的地形與氣候繁複多變,國土涵蓋亞馬遜雨林、安地斯山脈與太平洋海岸,全世界一百一十七種微型氣候中,秘魯囊括八十四種,貢獻全地球百分之十的物種生命。Virgilio Martinez欲烹煮秘魯的生態系,他首先遇到的問題是:該如何抽絲剝繭?
海拔高度成為他的指引。在Cenral,菜單依照海拔高度開展,一道菜就是一個海拔高度、也是一個生態系,吃完十九道菜,等同環遊秘魯的裡裡外外上上下下。
「上上下下」是關鍵,這是一種垂直觀看世界的視角,也是Virgilio Martinez向安地斯山區的人民學習的智慧。安地斯人依照不同海拔高度種植作物、豢養動物;印加遺跡的Moray梯田也被認為是仿照安地斯生態的農業試驗所,最低處與最高處的溫差可達攝氏十五度。這樣的垂直邏輯,仰賴高高低低的風土賜予生活所需,與我們定位東南西北的水平思維大相逕庭。
這場餐會中,一道「極限根莖類」(Extreme Stems)貼切表現出秘魯的極端海拔高度。這道菜用上了二種安地斯山脈的根莖作物-酢漿薯(oca)與金蓮花根(mashua),二者皆生長於海拔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,耐寒耐霜,在收割後會被置於陽光底下曝曬數日,以使其澱粉轉化為糖分。
Central團隊把黃色的金蓮花根與紫色的酢漿薯分別製成脆片,也混合二者做成類似義式麵疙瘩的麵團,煎至酥香棕黃,搭上宛如肉汁般的接骨木莓醬汁。這麵疙瘩做得好,表面微酥,內裡微彈,愈咀嚼愈有甜味傾出,充分展現此二根莖蔬菜甜份高的優點,比一般用馬鈴薯做的麵疙瘩還好吃;接骨木莓醬汁奇妙地彷彿烤牛肉的肉汁,鹹鮮渾厚,用麵疙瘩蘸著吃,涮嘴極了。
在安地斯山區,為確保一年到頭都有馬鈴薯可供食用,有一種保存馬鈴薯的方法-發酵馬鈴薯(tunta,或稱chuño、moraya)。秘魯東南部鄰近的的喀喀湖的高山小城Ilave,是發酵馬鈴薯的主要產地,人們將馬鈴薯暴露在寒溫、流水、陽光中,使其冷凍、發酵、乾燥,成就臭氣燻天的特殊滋味。首先,馬鈴薯必須被鋪在地上、覆以黑布,讓夜間最低可達攝氏負十度的低溫將馬鈴薯凍結起來,趁日出前,再遮上網眼防水布,以阻止日間高溫導致馬鈴薯氧化。冷凍好的馬鈴薯會被放進流動的河水中,浸泡三至四週,再離水過夜,隔天用腳踩的方式去皮。光溜溜的馬鈴薯接著得歇置在草蓆上,日曬七天,最終造就雪白如刷的模樣,白得愈整齊劃一,代表氧化愈少、品質愈高。
這些歷經安地斯山風霜日曝的馬鈴薯們,旅行了十萬八千里而來到RAW的廚房,從撕裂的塑膠袋探出頭來,卻沒有我預期的強烈臭味奪竄而出。或許怕台灣人吃不慣那特殊的味道,這次餐會把發酵馬鈴薯做成了脆片,放在一道燉羊肉裡,固然香脆可口,卻也與一般馬鈴薯幾無二致,嚐不出其獨特之處,有點可惜。這道燉羊肉也是整份套餐裡相對平淡的一品,即便羊肉汁、香料奶醬濃郁有味,羊肩肉、羊腿肉仍皆偏乾味寡。
綴於羊肉上的kiwicha(莧菜籽)與莧菜倒是挺有意思。「沒想到秘魯人也吃莧菜!」江振誠受訪時大呼有趣。或可謂這是秘魯與台灣的另一個「共通點」吧,秘魯人吃莧菜當然不是薑蒜清炒,其種子、彷彿藜麥一般的穀粒,才是他們的主食,且已食用四千年之久,近年來則因其高纖維、高蛋白質含量,被視為繼藜麥(quinoa)之後的超級榖物。這次餐會,kiwicha被菠菜汁染成綠色,與莧菜葉一同入菜,藉以表現「本是同根生」的趣味。
安地斯山的寶藏還沒挖完,當地人會挖土來吃,不是因為窮得只能吃土,而是因為土壤能供給鈣質與鐵質,除了補充營養,也能加進醬汁裡,遮掩劣等馬鈴薯的苦味。這種可食用土壤被稱為「chaco」,Central將之與白巧克力混合,做成小碎花般裝飾在秘魯產巧克力的甘納許外,並以酢漿薯粉、檸檬香茅粉、陶土粉、秘魯人參粉在盤底揮灑繽紛色彩。土壤的味道並不明顯,毋寧是在白巧克力的染色上功效較大,白巧結合黑巧甘納許的滋味倒是很好,以色彩粉末裝飾盤底的技法也很有趣,視覺上美觀,味道上也為巧克力帶來香料的刺激。
秘魯真是超級榖物的大本營,除了kiwicha,kaniwa也被譽為「下一個藜麥」,因其營養價值而備受矚目,其外型亦彷彿迷你版藜麥,而被暱稱為「baby quinoa」。在此,kaniwa與烤酪梨送做堆,口感酥脆,與綿密濃郁的烤酪梨構成對比,底下的淡菜醬汁則賦予鮮味,讓酪梨更豐腴飽滿,近乎肉感。以海拔高度而言,酪梨生長於較低的海岸山谷,近年來成為秘魯大力輸出的農產品,也本來就是秘魯人不可或缺的日常食材;在Central,則非得取得最當令最優質的酪梨,才會做這道菜。
檸檬醃生魚(ceviche)是秘魯的國民料理,生的海鮮浸泡於酸鮮的「老虎之乳」(leche de tigre)中,味道潑辣明媚,非常開胃。老虎之乳的配方五花八門,最尋常的是檸檬、洋蔥、辣椒、及生魚本身的汁液,檸檬可被替換為其他柑橘類水果,辛香料、蔬菜也不拘一格。
本次餐會就端出二道以檸檬醃生魚為概念的料理,一道用竹蟶拌燈籠椒(aji amarillo)醬,上頭覆以豆薯(jicama)薄片,中間藏有香料牛奶醬;另一道則用海鱸魚浸泡含有秘魯辣椒的老虎之乳,結合生薑香菜冰沙與秘魯人參(maca)粉末。先來的竹蟶,口感彷彿厚實的荔枝肉,與奶滑酸鮮的牛奶醬一起吃,豐美艷麗,豆薯薄片則以清脆質地平衡了豐美感,為下一道ceviche鋪路;後到的海鱸魚佐生薑香菜冰沙,就不客氣地大鳴大放了,強勁的酸與辛香讓這道菜個性突出,只用難以察覺的、味道偏甜的秘魯人參粉稍稍拉回來一點。這二道涼拌菜在餐會開端上陣,快速讓食客進入秘魯味的情境。
RAW這次讓Central做主秀,卻也沒有比較輕鬆,開出的食材清單讓主廚黃以倫大傷腦筋,到處搬救兵,所幸沒有白抓破頭,順利過關。RAW只簡單推出開胃小點:燒番麥、肝醬藜麥脆餅、塔可蔥油餅,今年初冬季菜單的一道中卷細麵,以及結尾的petit four:咖啡可麗露、鳳梨酥、炭燻費南雪。燒番麥、塔可蔥油餅是秋季菜單的人氣菜色,靈活展現翻新的台灣味;中卷細麵安排在餐會中段,溫醇的中卷高湯與纖細的中卷細麵不會搶味,與前後的菜色銜接得很好;咖啡可麗露的深焙氣息十分迷人,好酥好香的炭燻費南雪依然是我的心頭好。
Virgilio Martinez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怎麼做秘魯味,也不是一開始就想當廚師。回顧他的生涯歷程,他一路上都在挖掘意義,挖到一層就再深一層,讓他從一位漫不經心的廚藝學徒,晉身世界聞名的秘魯名廚。
年少的Virgilio Martinez曾是一位滑板選手,在十七歲時摔傷雙肩,導致選手生涯夢碎;他的律師父親希望他繼承衣缽,讓他進法學院就讀,他卻按捺不住驛動的心,跑到加拿大念廚藝學校,一年後轉往倫敦的藍帶廚藝學院。烹飪原本只是他離家的藉口,卻就此打開他的眼界,他覺得烹飪可以滿足他探索世界的欲望,於是奮力投入,修業足跡遍及倫敦、紐約、泰國、新加坡;回到秘魯後,被秘魯國寶級名廚Gastón Acurio延攬,負責到波哥大及馬德里開設Astrid y Gastón的分店。
正是在海外為Gastón Acurio展店的經驗,讓Virgilio Martinez心生迷惘:為什麼我要在難以取得秘魯食材的地方開秘魯餐廳?他因此休息一年,至秘魯各地旅遊,體驗了許多他從不知道的食材與烹飪技巧,認識了秘魯豐富龐雜的生態多樣性。
這是Virgilio Martinez尋找其作為廚師的身分認同的起點。二〇〇八年,他在利馬開設「Central」,當時他仍試圖引進自己過去的海外經驗,融合歐陸手法、亞洲風味,摸索自己烹調秘魯菜的風格;差不多同時,秘魯餐飲業也開始起飛,新餐廳四處萌芽,二〇〇八年開辦的秘魯美食節「Mistura」也把國際媒體帶來利馬。
二〇〇九年,Central因為營業執照的問題而不得不歇業五個月,Virgilio Martinez藉機重新調整餐廳架構與菜單設計,重新開幕後餐廳果然更上軌道,也因此讓他得以實現一直放在心裡的願望-一個飲食研究機構,亦即「Mater Iniciativa」。在擁有醫師學位的姊姊的協助下,他們組織了一個包含森林學家、考古學家、生物學家、語言學家等跨學科的專家團隊,到秘魯各地訪查探視,有系統地研究秘魯的生態系與其飲食風土。為了讓自己能不時踏上研究旅途,Virgilio Martinez也開始讓廚師太太Pia掌管餐廳內場,成為真正坐鎮餐廳的主廚。
Central的菜單也因此有了劇烈變化。他們開始構思:如何讓第一次來Central吃飯的客人體驗秘魯之美?他們想到了高低溫差劇烈的Moray梯田,他們想到了安地斯人民垂直思考的世界觀,在他們的研究中,重複出現的旋律就是海拔高度。於是,他們用海拔高度決定菜色,用同一區域的食材入菜,菜單也就順理成章了。
至此,Virgilio Martinez進一步尋求「秘魯味」的身分認同。為求完全使用秘魯原生食材,許多一般餐廳習以為常的作法必須被砍掉重練,譬如用以增稠的三仙膠(Xanthan Gum)被替換為藜麥粉或發酵馬鈴薯。就算換掉一道菜裡的某樣稀有食材會讓味道變得更好,Virgilio Martinez也不想走這條捷徑,因為他不想辜負秘魯的生態多樣性。
「食譜就是文化。」這句話由他口中吐出,再有力不過。
十年前,利馬還不是美食旅遊聖地;現在,利馬與哥本哈根、紐約、新加坡一起競逐捨得花錢吃飯的國際饕客。很多人看好秘魯美食成為下一個征服世界的飲食潮流,Virgilio Martinez也這麼認為嗎?
「我已經這麼聽說好幾年了,」Virgilio Martinez半打趣地說,「這確實正在發生,很多人開始討論秘魯。但我們必須認知到,很多其他國家也正努力成為下一個飲食潮流。你大概可以想到北歐國家、韓國等例子,但我說的是你無法想像的很小的國家,它們也在努力爭取這個位置。」
「美食可以驅動經濟,誰來引領下一個飲食潮流,競爭非常激烈。誰能吸引人們前來旅行並花錢?在這個階段,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只想著潮流,因為潮流來來去去,就算秘魯成為主流,可能在五年後、十年後就被下一個潮流取代了。我不希望發生這種結果。我身為秘魯人,我希望秘魯永遠都站在一個好位置上,只想著潮流並不健康。」
話雖如此,秘魯美食的確人氣愈來愈高。 Gastón Acurio、Mitsuharu Tsumura、Virgilio Martinez等秘魯名廚擁有豐沛的發言聲量,秘魯風味也在世界各地繁衍,ceviche、pisco sour成為國際餐飲語言;就連西班牙名廚Albert Adrià也把秘魯菜納入其餐飲版圖範圍,在巴塞隆納開了一間秘魯、日本混血餐廳「Pakta」。
Virgilio Martinez稍早前接受Bloomberg專訪時也預測,秘魯美食領導的重要時刻即將降臨,也許是從亞洲開始,如日本、韓國,因為Central的廚房裡有好幾位來自這二地的廚師。他認為這與北歐美食的傳播類似,許多在Noma工作過的廚師把北歐味帶回家鄉,秘魯味大概就會從Central傳出去。
我好奇,Vigilio Martinez與秘魯餐飲界將如何把秘魯飲食打造成一個國家品牌?
「每隔一段時間,秘魯美食產業的各界人士會聚集在一起討論這件事,因為我們明白,如果要讓旅客來體驗秘魯,我們必須提供一個套裝行程:市場、餐廳、小吃、景點。廚師們的感情都很好,我們彼此之間沒有競爭,這大概很難理解,但說真的,我們不需要搶客人,因為外地旅客一旦來秘魯,就是會去我們這些餐廳,去完餐廳再去街頭小吃,這是一整套的。我們必須注意各項細節,如果有人走錯方向,我們會把他拉回來;我們也看管美食節。我們已經這樣做了二十年。」
Virgilio Martinez坦言,秘魯完全是參考西班牙北部的美食名都San Sebastian的模式。San Sebastian地方不大,卻滿是優秀餐館,人們會為當地美食專程前往,使得此城重要性大增。「我不僅指那些fine dining餐廳,」Virgilio Martinez說,「所有條件,服務、旅館、交通、甚至親切的人們,都必須到位。」
江振誠也認同這種模式,「因為不論秘魯或台灣,都不是旅客會順道經過的地方,你一定要專程規劃一趟旅行。」然而,被問及台灣是否也有像秘魯這般眾志成城的社群時,江振誠搖頭說不。「因此,我希望把RAW打造成一個平台,而不只是一間餐廳。RAW就是台灣的縮影,來這裡,你可以品嚐我們提供的茶、我們提供的蔬菜,也許你會動念想探訪這些茶園、農場。為了這些專程來我們餐廳用餐的客人,我們必須向他們展現台灣所能提供的各種面向。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試圖把台灣的風土與文化融入我們的料理,當我們這麼做的同時,也在歷史留下印記,希望二十年後,人們會說這是二〇一六年我們所創造出來的這個世代的味道。」
Virgilio Martinez呼籲,想來秘魯吃Central的饕客們,請不要在抵達秘魯的第一天就去Central報到。「去秘魯玩一圈,再回來吃我們的料理,你會很感動。」他苦口婆心,觀光大使完全上身。
秘魯努力爭取世界美食的一席之地,台灣也是。為了突破橫越在前的歐陸料理的障礙,為了吸引同樣一群目標觀眾的眼光,我們必須訴說很動人的故事,排演很精采的大秀,才能靠近那個目標一點點。這必須動員集體的力量,不只一間餐廳,不只一種產物,甚至不只是美食。如果利他最終能夠利己,大家可以無私一點嗎?
最後,Virgilio Martinez說,「如果Andre要來利馬,我會告訴所有廚師們,嘿,大家要皮繃緊一點。我們會找人當他的司機,找人帶他逛市場,幫他安排所有的餐廳,當他回到新加坡或台灣後,就會幫我們宣傳:這幫秘魯人真是瘋子!」
Hospitality的真義,大概就是如此吧。